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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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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14-10-18 13:00:05 字數:2558

花睨從來沒想過,自己會用“恩情”這種渺茫的東西去留住一個人,尤其,是一個男人。

不過,不管過程如何,她成功地把這個男人留住了。

但雖然留住,卻一再地懊悔當日的沖動。

看著那永遠在身前五步之遙的背影,只覺得背上的藥籮又重了些。

走不並肩,吃不同臺,話不投機。

她懷疑他為什麽要留下。

恩情嗎?

誰真在乎那種縹緲抓不住的東西?

好多次,她忍不住追上去,打破了五步的距離,問清楚他為什麽既然如此不願意與她相處還要留下,想對他說如果是為了那些不值幾個錢的恩情承諾倒不如早點離去,可是,話打滾在喉頭,每每被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的時候,什麽念頭都棄她而去了。

非語決是個怪人。

真的很怪。

當日,明明是他挑逗她接近她給她承諾,但回過頭來卻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,就像那個曾經交到她手裏的耳環吧!還給他時,他分明說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去亂了她的心,可如今,他把耳環藏得老緊老緊的,只字不提把耳環再送她的事,仿佛只有她為了那些子虛烏有坐立難安。

這種感覺很難受很難受。

想著,嘆息著,突然一頭撞到硬實的胸膛,她連忙退開,看著不知因何停下來的他。

“前面有一條小村莊。”

她側頭,猜不透他的用意。

“再前進就是洛陽,你還是改裝一番比較妥當。”

看著他轉身再度前行,心裏不免一陣失望。

事隔三天對她說的第一句話,居然是為了這個無聊的事情。

她低頭,看著自己一身並無不妥的打扮,衣服是在上一條村落裏買來的成衣,雖然跟她之前穿的從氣質上就有著天壤之別,可也總算是幹凈利落方便上路,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這方面做文章。

不過,還是尾隨著沈默的他去到了村落裏唯一的一家裁縫店。

但才走進去,先到的他已經指了指櫃面上的一套衣服。

她不疑有他地換上,卻意外地發現那衣服分明是書童才穿的麻布衣。分不清是藍是白或是灰色的長衣外面是灰黑色的麻布長褂,用黑色的腰帶纏上後,衣服還是松垮垮的,害她不管怎麽看怎麽像個發育不全的小夥子。而且,如今這種裝扮無論如何不再適合佩戴珠釵頭飾。淺淺一嘆,她把一頭秀發放下,在堆放在角落裏的碎布裏頭隨便拿起一條墨綠色的小布條,隨便往腦後一綁,把一頭卷曲的長發利落地束到腦後。

基本上,當花睨再次出現時,非語決徹底地楞住了。

讓她變裝,本意是為了讓跟在自己身邊的她不會遭到別人的評論,畢竟即使是在兒女情長的江湖,雲英未嫁的姑娘跟在男人的身邊總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,所以即使多麽嬌縱的江湖女兒,基本都被禁足在各自的門派裏,如非必要斷然不會拋頭露臉。

自然,邪道的妖女們除外。

但,這些全都不是重點。

重點是既然她此行是為了尋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,能不吸引旁人的目光才是最好的做法。

可顯然,事與願違。

看著眼前的她,嬌俏幹凈地出現在眼前,只覺得那種男女莫辨的稚氣只怕……

“這不是碎劍門的叛徒嗎?好大的膽,居然出現在我們倉海派的地盤!”

猛地一聲吆喝從後傳來,打斷了非語決的深思。

轉過頭去,望著不知道打哪來的小派小眼小人物,還有那已經高高亮起的兵器,他只是一陣疑惑。

碎劍門的叛徒?

他何時成了師門叛徒了?

這時,又見對方視線擦過他身側的花睨,一窒,突然叫道:“小兄弟莫怕,我乃倉海派大弟子,必定將你從這惡名昭天的惡賊手裏救出來!看招……”

果然,才想著她的裝扮必然會更加引人註意,隨便跑來一號路人甲都忍不住要為她出頭了,只怕到時候真進入了龍蛇混雜、大小幫派不下數十的洛陽,招惹來的麻煩會更多!

懊惱地想到這裏,看到迎面刀光一閃,他只是輕輕地閃身,手腕淩厲一翻,用手刀往那聒噪的人的脖子上只是輕輕一砍,那人便如同遭受什麽重創,嗚咽一聲倒了地。

從容地從腰帶間摸出了銅板,準確無誤地砸向櫃臺,就當那裁縫店的小老板嚇得抱頭縮下去時,他伸手一拉,把花睨匆匆帶走。

路過無人的村屋,他又閃身而進,丟下碎銀,抄起人家隨意搭放在門邊的草織帽子便往頭上帶去。

一路施展輕功離開那小小的村落,他全程沈默著,只有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手,越發的緊窒。

很痛。

不過她沒有哼半聲。

入夜時分,終於在一間破廟裏停下。

他放開她後,便癱坐在角落裏,寂靜裏,他的喘息聲十分的明顯。

她,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,自然知道他的疲憊是因為傷勢未愈卻過度虛耗真氣之故。回頭看看手邊的藥籮,她伸手取出藥草,來到他的面前。

不想才走近,他就反射地擡起眼來,手更是緊張地推出了劍刃。

兩人都是一窒。

對望裏,他別過臉去,徐徐地把手移開了腰間的兵器。

而她,沈默數秒,才把手裏的藥草遞到他的面前來。

他擡頭。

“試藥。”

她的話很簡短很幹脆,就像她此刻的表情一般,簡單得只有冷淡疏離。

而他,點了點頭。

於是,她把藥草放下,從指間退出銀針,開始在他的臉上施針。

不管多少次,仍然覺得他的忍耐度驚人。

她深知每一針紮入他的經脈時所帶來的痛楚,可他,連眉頭都不動一下,一雙眼,只是仿佛失神地直視前方。

有時候不禁會想,他對她到底是信任或是其他。

除了第一次對他說要試藥他曾露出過一剎那的遲疑,此後每一晚,她對他說出“試藥”這兩個字後,他就木偶一般地隨她舞擺,根本不在乎她所謂的試藥是什麽意圖,對他又會有什麽影響。

即使發現她所做的一切使他的臉上的傷疤越發的鮮紅明顯,他也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,什麽抱怨的話都沒有說。

明明他不該這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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